作者 Shinichi Nakagawa（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进化生物学副教授）等

编译 七君

相信许多人都有这样的一种“看法”：天才和成功人士多是男性。这种观念在人的幼年就形成了。2017年时，伊利诺伊大学的心理学家 Lin Bian 发现，5岁的孩子就会认为女孩子不可能“非常非常聪明”。

从1800年左右开始，学术界认为男性内部分化大，女性之间的差异小是这些“现象”背后的原因。

2005年，时任哈佛大学校长的经济学家 Lawrence Summers 则把这种看法推到了公众视野中。不过，许多人并不同意这种观点，Summers 本人也在随后向公众致歉。

相信许多人还是会在心里犯嘀咕，女生学理工科的少，难道不是因为女生的理科能力比男生的差？不过最近发表在《自然—通讯》（Nature Communications）上的一项大样本研究却给这种看法泼了一盆冷水。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研究者对80年来（1913-2013年）全世界160万个学生（从6岁到大学）的成绩进行了归总分析。

这项研究的主要作者、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生物学研究者 Rose O’Dea 表示，

“从生活经验来看，我们知道在学校里女生的成绩平均来看比男生好，而女生之间的成绩差异也没有男生那么大。这和我们的研究结果一致，而且这2点在80年来都没有发生改变。

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实际上在非理工科领域男女差异更大，比如在语文这门课上，女生的平均绩点比男生高7.8%。在 STEM 学科（自然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里，从均值来看男生女生的成绩是一样的。”

但是从方差来看，男生的两极分化程度比女生大一些（7.6%）。也就是说，和女生相比，男生中成绩特别好和特别差的人所占的比例稍多。

既然在基础教育阶段，男女在 STEM 学科上的成绩差不多，为什么在大学里选择 STEM 学科的女生更少呢？女孩子真的不爱理科吗？

在一些 STEM 领域，真正的趋势正好相反。

比如根据美国医学院协会（AAMC）的数据，2017年美国医学院的新生中女生人数占比首次超过了男生，达到了50.7%。要知道在1965年，医学院的学生中女生仅占9%，而且80%学的都是兽医学。

不过在其他 STEM 学科里，女学生的占比只有20%而已。比如获得美国计算机科学学位的毕业生中，只有18%是女生。

一些人认为这是性别歧视导致的。O’Dea 指出，“即使男生和女生能力差不多，STEM 对于女生来说也称不上是公平的领域，所以女孩子们会选择那些不容易遇到男性竞争的领域。”

澳大利亚科学技术院院长、新南威尔士大学的科学院院长 Emma Johnston 也同意这些观点，“这项实证研究说明男孩女孩在 STEM 学科上没有差异，STEM 领域里的性别差异是学术能力之外的因素引起的”，因此要多鼓励女孩子选择STEM 学科，“我们要多给她们树立科学偶像，这样才能平衡 STEM 领域里的性别差异”。

另外一些研究则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女生的选择比男生多。

今年2月发表在顶级心理学期刊《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的一项研究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启示。

这项研究对来自67个国家的近50万青少年的 PISA 成绩进行了分析。PISA 是世界上最大型的教育成果调研。每三年，世界经合组织就会对参与国的15岁青少年的科学、数学和阅读能力进行测试。

在2015年的 PISA 中，在60%的参与国里，女生和男生在数学和科学2门测试的成绩上没有差别，而女生的阅读成绩比男生更好。

换句话说，女生更加全面发展，而男生的能力更偏向于理科。许多其他研究也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承认这一点，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选择 STEM 的男生更多了——因为他们的能力更适合 STEM，而女生的选择面则更广。

根据这项研究的估计，要是按照 PISA 成绩来推算，在大学里学 STEM 学科的女生占比至少应该是41%。不过只有在女性地位相对更低的国家里女生的占比才达到了这个水平，比如阿尔及利亚、突尼斯、阿尔巴尼亚和阿联酋。

在阿尔及利亚，STEM 学科的毕业生中41%是女生。不过，在这个国家对女生的就业歧视很严重。

而根据世界经合组织在2012年的一项调查，约旦、卡塔尔以及阿联酋在 STEM 方面的确是三个奇特的国家，因为这三个国家的男生比女生更不喜欢学数学。

而在那些根据全球性别差距报告（World Economic Forum’s Global Gender Gap Report，世界经济论坛发布）来看性别更为平等的国家里（比如瑞典、瑞士、挪威和芬兰），大学选择 STEM 学科的学生里只有20%为女性。

性别不平等的国家里女孩子更多地学习理科，在性别更平等的国家里女孩子反而不选择理科，这恰好能说明女生的选择面比男生广。

这项研究的作者表示，“那些性别更平等的国家往往也是高福利国家，它们的社会保障更好。”而那些性别不平等的国家的就业机会则更糟，因此这些国家的女生更倾向于学习 STEM 学科，因为和人文艺术相比这些学科可以为她们带来经济上的保障。

这一点得到了不少学者的认同。

康奈尔大学人类发展学教授 Wendy Williams 这样解释高福利国家的女性更少选择 STEM 的原因：

如果女孩子认为自己可以在艺术、医疗或科学领域里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那么她们就更倾向于选择自己更擅长的那个领域；但是，“如果社会环境不给她们这样的选择余地，那么她们就只能选择理工科。实际上这项研究反映的是当地社会对于性别的偏见。”

威斯康星大学心理学教授 Janet Shibley Hyde 认为，“一些人说 STEM 领域里女孩子少的原因是她们学不了理科，但更合理的解释是她们有更多的选择，因为她们的语言能力更好。在富裕国家，女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不需要担心会因此而挨饿。”

说女生不擅长理工科的人需要调整一下思路了，学理工科的女孩子少，可能是因为她们把理工科的天地留给了没什么选择的男孩子，而去追求男生更不擅长的领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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