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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批准的治疗癌症的方法:CAR-T

10月20日

CAR-T技术,实际上就是用基因工程改造人体的免疫T细胞,让T细胞能够快速识别癌细胞。这种治疗方法的在国外的临川表现效果非常好,但是国内尚未批准。

作者:张洪涛,笔名“一节生姜”。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病理及实验医药系研究副教授,研究领域:癌症的靶向治疗以及免疫治疗。著有科普读物:《吃什么呢?——舌尖上的思考》,《如果舌尖能思考》。请点击“阅读原文”,到当当网围观《如果舌尖能思考》及电子版。

1. 春晚福娃娃

有人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一个亿。

也有人给自己定了小目标:10万+。这“10万+”不是钱,是一篇微信文章的阅读量。这个目标其实一点都不小,某重点大学在职称考核时,一份“10万+”的微信文章的份量已经等同于在核心期刊发表的专业文章了。

但是要论点击量和眼球的吸引力,谁都比不上春晚。我查了一下,2012年的春晚有7.7亿人收看。

为什么要特别说一下2012年的春晚?因为那年春晚的开门福娃是只有5岁的邓鸣贺小朋友。

2013年春晚,邓鸣贺和妹妹邓鸣璐又表演了儿童节目《剪花花》,“银剪剪,嚓嚓嚓,巧手手,剪花花。莫看娃儿不大大,你说剪啥就剪啥。”于是,这对人见人爱的小兄妹便成为家喻户晓的“春晚福娃娃”、“年画娃娃”。

但是,2013年春晚刚过,邓鸣贺就被确诊为白血病,并住院接受治疗。在接受5次化疗之后,邓鸣贺在8月康复出院病。可惜的是,2015年4月,邓鸣贺的白血病复发,再也没没有救治过来,年仅8岁。

2. 地球另一边的故事

地球的另一边是美国。

2010年,同样是5岁大的艾美丽(EmilyWhitehead )也得了白血病。艾美丽得的这种白血病,本来相对来说是比较好治的,在美国90%都可以被治愈。但是,艾美丽属于那不太幸运的10%:两轮化疗后,因为腿部出现组织坏死,差点儿被截肢;而在治疗一年多后,病情复发,再次接受化疗之后,病情也没有缓解,有医生已经建议进行临终关怀了。

但是艾美丽的父母没有放弃,艾美丽也比较幸运,虽然没有赶上春晚,却赶上了参加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简称宾大,UPenn)的一项新的临床试验。那一年正好也是2012年,艾美丽7岁。

结果呢?艾美丽如今12岁了,身体内早已检测不到癌细胞,而且一直都检测不到癌细胞。白血病治疗后5年内癌症都没有复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宣布患者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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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新的治疗技术全名叫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治疗,简称CAR-T,属于免疫细胞治疗。后来这项技术由诺华公司接手,继续完成临床研究。就在今年,宾大的这项技术被FDA批准了,成为一种正式的癌症治疗方法。

3. 战车制造者

 宾大主持这项研究的科学家叫Carl June,圈内人给他取的中文名字叫“卡六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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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六爷本来是做艾滋病研究的,但是因为妻子于1996诊断出卵巢癌,并于2001年去世,卡六爷就把研究的重点转到了癌症。

当然,要讲CAR-T的成功,必须得讲一讲另一个同样在宾大进行、但是以失败告终的临床试验。1999年,患有鸟氨酸氨甲酰转移酶缺乏症(OTCD)的Jesse Gelsinger,来宾大参加了一个基因治疗的临床试验。Jesse得的这个罕见病,是蛋白质代谢出了问题,有这病的人都不能吃蛋白质食物,一般在5岁前就死亡。Jesse当年已经18岁了,能活到那么大,完全是靠着严格的食谱和药物来维持生命。

既然是基因治疗,就要接受一个正常的OTC基因,而这个正常的基因需要用腺病毒作为载体。1999年9月13日, Jesse注射了携带正常OTC基因的腺病毒载体,但是在几小时后体征出现反常,当夜高烧,次日凌晨神志不清。4天之后,Jesse死亡了。

因为这个试验的失败,美国基因治疗的研究立马被打入冷宫。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失败而且致命的试验,宾大的专家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人体抵抗外物入侵的免疫反应,会导致“细胞因子风暴”,如果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很多治疗将无法顺利进行。Jesse死亡的直接原因,就是这个“细胞因子风暴”。

所以,当艾美丽接受CAR-T治疗的时候,和后来其他许许多多病人一样,也都经历了“细胞因子风暴”。但是,宾大已经不是当年的宾大,从当年的失败中,专家们已经摸索出使用一个IL-6抗体药物对付“细胞因子风暴”的经验,所以艾美丽成功地挺过了这个鬼门关。

在英文里,CART 这个单词有小车的意思,比如超市里那些购物车。但是,治疗艾美丽的CAR-T应该是冲向癌症的战车,而卡六爷,就是坐在这个战车上的第一个撕破癌症防线的战斗士。

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战车”太贵,目前的细胞药物的定价是五十万美元,这还不包括住院的花费。不过,因为CAR-T治疗效果很不错,制药公司准备走“不好不要钱”的道路。

4. 不一样的CAR-T

严格来说,虽然艾美丽和邓鸣贺都是白血病,但是他们得的却不是同一个病。艾美丽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ALL), 而邓鸣贺是急性髓细胞白血病(AML),能够治疗艾美丽的CAR-T,并不能治疗邓鸣贺。

这个CAR-T技术,实际上就是用基因工程改造人体的免疫T细胞,让T细胞能够快速识别癌细胞。给艾美丽使用的是能识别CD19蛋白的CAR-T,对于其它的癌症,则需要更换不同的识别分子,打造不同的“战车”,然后分别进行临床试验来检验治疗效果。

既然是试验,就会有失败,也会有成功。就在今年,在一个针对AML的临床试验中,使用的是Celyad公司制造的靶向NKG2D的CAR-T,治疗病人后出现了第一例病情完全缓解的例子!这意味着如果重新给春晚福娃娃一个机会,他就不会因为疾病而成为春晚的流星!

5. 战车,中国何时可以有?

美国第一个CAR-T已经正式批准了,中国的情况怎么样呢?

2017年10月16日,在官方网站ClinicalTrials.gov 搜索CAR-T临床试验,在美国开展的有63个,而在中国开展的竟然有110个。

中国比美国还强!中国的战车也马上要出来了?

错!错!错!

因为中国现在做的这些CAR-T临床研究,全都是白做!全都不能用来作为正式的试验数据,申报CAR-T在中国作为正式疗法的批准!

有没有搞错?这似乎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外星人都知道CAR-T现在是最热的投资?

绝对没有!因为中国CAR-T作为药品申报的政策还没出来,需要等待一份《细胞制品研究与评价技术指导原则》的正式出台,食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才能接受第一个IND申请,也只有等IND批准了,才能开展正式的药物临床试验研究;唯有获得正式临床试验的数据,才能报批药物。(注:IND,Investigational New Drug Application,新药临床试验申请)

对这个问题有兴趣了解更多的,可以读一下附文:“中国CAR-T政策简史”。

总之,现在很多人都在仰望星空:投资人、研究者、患者及家属,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个有关CAR-T的重要政策出台。

从投资的角度看,如果CAR-T的临床研究是一个赛跑,终点是获得批准在中国正式治疗,那目前的状况就是大家都还不知道起跑线在哪。

一切尚未开始。

我建议拿到第一张中国IND门票的CAR-T公司,可以用开门福娃做代言,同时也可以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一个亿。

点击率可以让人网红,而新的医疗技术,才可以救人。

中国CAR-T政策简史

  • 2009年,卫生部发布了《医疗技术临床应用管理办法》,把自体干细胞和免疫细胞治疗列为第三类医疗技术。当时批准进入临床研发的免疫细胞治疗,主要有DC细胞和CIK细胞治疗,也就是魏则西花费了20万却没得到什么好效果的治疗方法。

  • 2015年,也正是因为魏则西事件,卫计委取消了对第三类医疗技术产品的审批工作,这意味着同属于免疫细胞治疗的CAR-T技术,审批的道路同样被堵死。

  • 2015年7月20日,卫计委和CFDA联合发布了《干细胞临床研究管理办法》。CAR-T等细胞治疗,目前都是按照这个管理办法来进行临床研究,但是,根据这个规定,CAR-T将来会按照药品而不是第三类医疗技术来监管,而且如果将来申请药品注册临床试验,可以将已获得的临床研究结果作为技术性申报资料提交并用于药品评价。注意:这只是注册临床试验的评价,而不是药物审批的评价。

  • 2016年底,CDE发布《细胞制品研究与评价技术指导原则》的征求意见稿,目前对这指导原则的修改已经接近尾声,只有正式定稿之后,中国CAR-T怎么样作为药品审批才会有一个清晰的轨道,才能开始接受IND申请 。

图片来源: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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